佛心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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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双花】《借疏狂》古装战将PARO(中元纪念)




中元节纪念

BGM(也是本篇的源起):

《何以》

https://5sing.kugou.com/yc/2495795.html###

这山河依旧 辽阔 易谁手中

前尘飘落 青史卷帛

一夜更漏 到尽头

可留下世相守



《借疏狂》


双花古装PARO

#OOC OOC OOC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孙哲平X张佳乐

 

张佳乐回江陵时,父老乡亲城外迎出十余里。

瓜果鲜花不断地从两边投上来,是香的花,甜的果。

张大将军,百胜!百胜!百胜!

不知从哪一个开始的,人们的手抬起来,风吹的麦子地一样摆荡着,军人的心绪也跟着荡漾。

拿着刀枪剑戟的下属也是忍不住了,大家一起喊起来:百胜!将军百胜!

 

张佳乐享受着这样热烈的接待,心中却有一柄小箭,唰地射向城东岐山之上。

心怎么会那么急呢?

张佳乐笑着,接过一位婆婆递过来的军靴,又交给身边亲兵。

不用急,自己到底是打了胜仗,北面凶残的犬戎人大败而归,数年内只能休养生息,不敢进犯了。

有的是时间呐,孙无衣!

 

张佳乐这般想着。

三日后他上了岐山,远远地看见了草庐,草庐上炊烟袅袅。

张佳乐让亲兵停下,自己一人过去。

他骑着的卢马,马儿愉悦地奔到草庐旁。

一个熟口熟面的童儿端着洗锅的热水出来,看见他,连锅带水翻在地上。

 

将军。

童儿喊他。

眼泪淌下来。

他一怔,偏了头去看草庐旁边。

 

方才奔马,就觉得那边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只是心急,便抛在一旁。

 

如今一看,原来是一张中元祭祀的白幡,在山风里呼啦啦地吹成横的,摇摇摆摆。

有幡,就有坟。

 

青衣童儿以袖拭泪,同他道。

将军,先生去了。

哭的是童儿,童儿却面露不忍。

张佳乐看不见。

 

他盯着那鼓起的坟茔,定定地。

孙无衣,你我的月下酒约呢?

 

 

投身百花军是哪一年的事?望着影影绰绰的幡,张佳乐却想起了从前。

从前总是想起来近,其实又远。是了,是十五岁时,女子及笄嫁人,男子却去争个功名。西南道那时候还是人人安居乐业之所,而镇守的百花军是天下节度军中极富庶的一只。

去北方,战犬戎。

身为男儿,志向远大。

他进了百花军,从伍长做起,十七岁时已崭露头角为军中十强之一。

十七岁那年末,孙无衣来了。

 

无衣是字,正如他名佳乐,字有狐一样,孙无衣的本名,是叫孙哲平。

孙哲平是百花军从东北道要来的人,只大他三个月,一来就与他同级,仿佛忽然从天上掉下来。

这样的人,是为人所不喜的,于是只是在主公面前打过照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据闻东北道的人性情粗粝放浪,是混不吝的人,没有什么敬畏。而孙哲平果然如此,张口闭口便自称老子,也不知把那位先圣置于何地。手下稍有疏忽,便狠狠整治,一开始在军中口碑也是不好的。

但渐渐地便滋长出人气威信来,渐渐有了当真与他张佳乐比肩的架势。

 

年少时,人总是争强好胜。

那一日的百花,我与你战了一场,孙无衣。

你我至今未曾分得胜负。

 

张佳乐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幡,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张佳乐终于走到坟前,简单的石碑,刻着孙哲平的名讳,连立碑的时日也没。

童儿一直跟着他,亦步亦趋。

他喃喃地问,他什么时候去的?

童儿张嘴便说了时日。

张佳乐挥挥手,让童儿走开,随后在坟前盘腿坐下。

 

他看着那墓碑上的姓名,青灰的石上爬着青青的苔痕,便是有了些年月。

这样的几乎要隐于山林的碑,看来竟刺得眼底生疼。

 

“原来我走那日,你便走了。”

他朝那墓碑轻轻地说。

“你骗我。”

他说完,竟浅笑起来。

“竟然骗我……”

 

待你大胜而归,一定要找我,我们月下痛饮,千杯不停。

孙哲平那日与他送别,一口就干了一海碗绵竹酒,这种酒气息缠绵,在口中久不消散。

在北地暴风雪中行军作战,提着脑袋冒险奇袭,饮着高粱烧,想的却是这绵竹的滋味。

这滋味,让他不畏死地朝前,又或是极其畏死,于是搏命也要回到这里寻他。

他挂心了三年了,酒,和他。

他想了孙无衣三年,孙无衣就骗了他三年。

 

“我若赢不了,三年再三年,这辈子都赢不了,你是不是,欺瞒我一世?”

张佳乐抬手,指在碑上抚,手指在凹处忐忑,心却如静海深沉。

 

那年他刚过十八生日,下属同侪跟他做寿,说起孙哲平,有说好,有说坏,他被撺掇起了性子,第二日上校场,遇见孙无衣,便找了个由头与他比试起来。

那是从中午战到傍晚,没有什么胜负。

他技高一筹,孙哲平则有舍命的架势。

 

最后两人累瘫在地,身边围绕着关怀的人们。

他从人群缝隙里看过去,道:“亡命徒。”

孙哲平就笑起来,回他一句:“小把戏。”

 

那一刻,他便知道,若上了战场,可以将后背交给此人。

而孙哲平与他月下上了营房屋顶饮酒,微醺时道:有你在,什么兵法,统统不必再读,只听你的,便好。

 

他就将酒碗放下,把那男人记到心底去。

眉眼口鼻都满是狂气的北方男人,义无反顾地狠戾着,如一把刀,毫无花俏地插中了什么。

 

就这样成了至交。

有他的地方,就有孙哲平。

是战场上的并肩作战,杀伐果决,是回到自家宅院,饮酒相谈,抵足而眠。

自从有了孙哲平,他便可以尽心于千变万化的奇诡军阵,用得如姹紫嫣红竞相开放的春花一般,孙哲平威武强猛,战力毫无保留,舍生忘死一般的战斗掀起血花片片,让他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也能安心翻覆手段。

 

不日,他们便成了百花军中最强的搭档。

天下,却也因为安氏父子掀起的乱局而改变了。

主公为保护正统王朝而被捉,陨落于京城,西南道乱局丛生,安氏父子带兵来袭,百花军奋起抵抗,最终也只得化整为零散于山野隐于民众之间。

 

眼前局势瞬息万变,军队失去支持,兵器和粮草都成了问题。

然而孙哲平还是找他饮酒。

月如钩,灯如豆,前程如夜一般暗昧,他未觉怕,只要这男人在,他便觉安心。

那夜,他问他,孙无衣,你为何要用这二字做字?无衣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有些醉,大抵是如此,才会这样生生地问出来。

他知道孙哲平是北人,是直率的性情,或许就算问了,也丝毫不会觉得不妥,但他偏想他觉得是不妥的。

何止同袍呢?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有他,便可以安之若素。

 

我生来,便喜欢战。

与子同袍,马革裹尸还,是最好。

那男人看他,黑色的眼眸笑盈盈,没有戾气,稳稳地。

 

那时他就想,若是过了这一关,便告诉孙无衣。

便是马革裹尸,生同裘死同穴,我愿意。

 

只是,孙哲平到底没能死在战场上。

那是一点都不爽利的经历,孙哲平一如既往地在他身后保护,却被安家军的一只毒箭射中心口。

孙哲平没有死。

但他也不能再战。

毒箭只是结果,起因于孙哲平的手腕,他曾经受过伤,却因为无畏的风格,而不断地伤着他的手,终于他连一只几无力道的箭也拨不开。

不能再那样无所顾虑地冲杀阵前之后,孙哲平走了。

 

孙无衣的离去和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他悄然便不见了,留下了张佳乐和他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百花军与安家军的对抗,张佳乐片刻也不得闲。

那几年里,他独木难支,到底输了好几战,却不得不死撑下去,一直到新皇登基,他才连忙同朝廷投诚,得到支援,大败安家军。

 

江南道重回太平。

张佳乐决定带兵北上,投入西北霸图军。

北向而战,是他毕生期望。

然而百花军和当地民众都不明白,他们只觉得,他是瞧不上这千疮百孔的西南道,要抛下他们去奔似锦前程。

 

张佳乐带军被百花军民围困十日。

一直到,孙哲平出现。

数年未见,二十余岁的孙哲平,面有沧桑,穿着粗布的衣裳,与他战了一场。

 

那是二人第二次战斗……未有胜负。

孙哲平的手,撑不住那样激烈的战,他和他都收了手。

 

“张将军毕生所愿,便是求与犬戎一战。他本是这样的人,尔等难道认为他绊在这里会一世吗?”孙哲平多年的威名,令众人寂静,只听他的言语。

“此处是尔等故乡,生与斯长于斯,张大将军不过一个人,他在与不在,此处也是要守住的。”

孙哲平说不来漂亮话。

张佳乐是知道的。

然而这些粗糙的话却能一呼百应。

“有没有张将军,西南道我们都守得住!”

“没错!我们守得住!”

 

孙哲平望着张佳乐,他的眼漆黑,笑意盈盈。

“你总说我是个狂人,我便将这狂借你,踏平犬戎。”

 

 

若大胜而归,就回来告诉他。

无衣有什么关系呢!我会与子同袍。

 

张佳乐倾斜了身躯,他的额顶在冰冷的墓碑上。

我心在,君,何以不在了呢?

 

他终于起身,山风呼呼地刮起来,似有魂灵。

远处窥望的童儿缩手缩脚地看了好久,见张佳乐站起,便跑过来,递给他一封信。

“将军走那天,先生在山岗上一直看着……将军走得没影了,先生也不肯回来,那天晚上就……”

童儿又拭拭泪。

 

张佳乐打开素白的信封,里面一张薄薄的信笺,写着几个不好看的字。

吾心有狐。

 

他的字,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那头狐狸真是让我担心呐。

担心是因为喜欢它。

 

当年母亲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好姻缘,又因为自己有个好相貌,才会最终起了这个字的。

 

张佳乐手微松,那信笺便随着山风,舞到了林荫深处。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张佳乐拔剑,在孙哲平的旁边,一笔一划地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灰簌簌地落。 

死,同穴。 


一人走,一人留,此后月下,不饮酒。


直至黄泉。

奈何桥头再相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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