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拉郎】【白夜/周关】【靳语堂X曾荪亚】风雪燕 16
(拉郎配啦别介意,没有按照京华烟云的设定走,大概是因为更喜欢那种少年稚气的曾荪亚吧!喈喈喈。总之是私设吼。)
赠文@白鲸与海404 太太咳,LOF指路 @傲寒404 ,小P老师和王泷正老师真好吃(不)
都是白鲸太太的MV杰作的错!!别找我(抱头乱窜)她还拽着我开脑洞开了一夜天亮都睡不着呜呜呜。
MV:https://weibo.com/1897206315/FooQ86b1l?type=comment
就当做是周关的前世镜吧,捂脸……最后会跟周关接上的,叽叽叽叽
16
苏州附近,日伪苏州警备师驻地。
一切看起来并未与过去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军营里多了日本军队,而人数远不如过去的警备师官兵将校都换上了浅苍蓝色的军服。
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但雨还没有开始变成冰和雪。
曾荪亚抖动着被子,荡去上面或许会有的灰尘。
屋里悬挂青天白日旗的地方也挂上了日本军旗,两面旗帜看来仿佛无声嘲讽。
院子里传来一些声音,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不——我不愿意!团座,团座——
曾荪亚打开门。
一个光着膀子的兵跪在地上,下半身八十八师的军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
团座——不投降,我们不投降,不行吗——
靳语堂站在院子里,细细的冰冷雨水落下来,针一样扎着脸。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
不行。
兵耍起横来,抱住靳语堂的腿。
团座,我宁可死,也不投降小鬼子——团座啊——兄弟的热血,百姓的惨死,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
靳语堂蹲下去,在其他同样穿着旧军服,伤痕累累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大头兵面前。
他看向那个冻得嘴唇青白的兵。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靳语堂拍拍他的肩,在那里,有子弹擦过后留下的厚厚的血痂。
活着可能比死更难,但是,我知道,活下去还有别的可能。
靳语堂的手指陷入士兵冰冷的皮肤,他盯着那个兵的眼睛说下去。
我保证会有那一天的。
士兵看着他,久久之后,他放开了手。
靳语堂站起身来,示意白副官拿来一套苍蓝的军服。
士兵迟疑片刻,终于接了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身体,仿佛被抽干了魂灵一样,慢慢地转过身,朝院子外走去。
在士兵身后,靳语堂抬起手,缓缓地,长久地对士兵的背影行了个军礼。
曾荪亚轻轻地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靳语堂带着一股寒气推门而入。
男人站在衣帽架前,把摘下的帽子挂了上去。
一双手从后面缠上他的腰,温暖地将他环抱。
靳语堂闭上眼,覆住腰间柔软修长的手。
都看见了?
嗯……
曾荪亚紧贴着靳语堂的背脊,感觉脊骨微微凸出的弧度压迫着面颊。
只有最亲密的人能够察觉,这个男人在这段短短时间里消瘦了一大圈。
语堂。曾荪亚依偎着男人,却无法压下心中的不安。你是为了兄弟们,对吗?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只是极短暂的片刻。
曾荪亚关注的最关键的事,自然是靳语堂本人的生死。
然而来到苏州之后的他,并非真的是在他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知无觉。
事实上,走进靳语堂的病房的那一刻,他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京城曾家的小少爷,自幼随父走亲访友锻炼出的观言察色宛若本能,他能不能察觉,全在于他想还是不想。
所以,他不但意识到了在那个房间里的不是真正的医生和护士,甚至还意识到了那些人并非中国人,意识到冯有道话语中的虚伪与急切,以及靳语堂的决然。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而让男人要做到如此决然的地步,一直到靳语堂决定向日本人投诚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军营。
这个消息是由一个表情冰冷的日本少佐带来的。
请时时刻刻提醒你的表兄。
姓松井的少佐站在房间里,看着日本兵们把青天白日旗挪开,又挂上日本旗帜。
记得告诉他,不要想玩什么花样,多想想自己亲人和手下的士兵。
日本少佐审视着两面旗帜,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一个奇妙的笑容。
日本人的眼睛并没有笑意,但勾着唇角,更类似一种嘲讽,甚至,怜悯。
劝劝他。他说。
那天晚上,靳语堂终于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军营中这个属于他的房间。
他推开门,走进来,在两面旗帜下站了很久很久。
靳语堂的脸上只有安静而没有任何其他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郁结。
挂得很整齐。
男人只是这么说,然后他对他笑着张开臂膀。
荪亚,我回来了。
而曾荪亚看来,毫无疑问地,这个男人,是在哭泣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地走了过去,在靳语堂的怀抱里,抱紧了他。
他闻到医院消毒水味道沾染的衣裳里浸透出来的气味。
那是铁与锈,是血的气息。
他爱着一个军人,曾荪亚从未如此确切地意识到这一点。即便是在以为他死于战争的那些日子里,这种感受都没有这样地清晰。
这是一个血与火的职业,或者说,这根本是一种人生,一种无法预料未来,死亡将突然降临的人生。
然而,他正是爱着拥有这种人生,无法进行选择的靳语堂。
在那个夜晚,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男人,曾荪亚的泪水弄湿了靳语堂的衬衫。
不哭,荪亚,不要哭,我不是在这儿吗?有什么好哭的?
然而他做不到。
他知道靳语堂是用什么表情说着这些话,他严肃的,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定带着宽慰的笑意,由于他并不怎么擅长这样做,那表情可能还有些尴尬。
但是他如何能不落泪呢?他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他的哭泣只因靳语堂哭不出来,如此而已。
而已……
那天晚上,被长久羁押在病榻上的靳语堂终于洗了个澡。
伤痕累累的身体当然不能浸在水里,只能用加了青盐的滚水烫透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
在曾荪亚面前,脱去所有衣物坐在木凳上的男人,每一寸肉体都在讲述着他所经历的一切。
靳语堂额角的伤是在战斗中被炸弹弹片刮伤的。
给他洗头的时候,曾荪亚能摸到他头皮上的几道血痂,有一条,有手指粗细,只是在头发的掩盖下不太看得出来。
擦过头发的毛巾会变色,赭色的干涸的血重新散发出腥甜的气味。
在衣服遮盖着的地方几乎都有伤。
和他想的不一样,枪伤或者弹片伤并不多。繁复叠加的,明显是抽破皮肤的鞭痕。
看见男人胸口圆形的黑色结疤,意识到那是被烫伤后形成的那一刻,曾荪亚手里的毛巾掉进了盆里。
已经变成淡血色的水荡漾了一下,撒了出来。
人永远难以想象他人所受之折磨,唯有神明无声地凝视着一切……
曾荪亚爬上床,躺在男人的臂膀里,颤抖地亲吻他身上的伤口。
语堂……
那天晚上他无法入睡,反反复复地叫着男人的名字。
语堂……
我在,我在这里,荪亚。
靳语堂也反反复复地回应。
就像彼此的呼唤,是这样黑暗而沉寂冰冷的夜晚,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感知到的暖意。
不说这些了。
此刻靳语堂给曾荪亚的回答并算不上回答。男人脱下外衣挂好,回头看看曾荪亚。
如何能不让他担心呢?靳语堂心中轻叹着,把小情人拉进怀抱。
他低下头,寻找着柔软的嘴唇。
靳语堂成为了日本人和投降派的“师座”,在日本人送来的特效医药和良好伙食的供应下,伤很快就开始痊愈。
精神上的折磨却让他在日益消瘦的同时也增加了对曾荪亚的索需。
我感激你在这里,荪亚。
靳语堂亲吻着曾荪亚的耳珠。
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我的小玩意儿……
他搂住他的腰,用力把男孩抱了起来。
曾荪亚由上而下地看着靳语堂的脸,抬起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至今为止他没有看到靳语堂的泪水,一滴也没有,但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能够感受到从他那边传来的无奈和悲伤。
他轻轻地把男人的头搂进怀里……
靳语堂在推门而出时转头看了看床上的人。
曾荪亚已经睡着了。
在暗昧的壁灯光芒里,曾荪亚抱着被子,乖巧地侧着身睡去,一小半脸陷在枕头里,腮上有浅浅的红晕。
他磨了他两次,回来之后就弄了一次,吃完晚饭洗脸洗脚之后又折腾他。
靳语堂有些难堪地笑了笑。
反正,曾荪亚也看不见。
他不知应该如何纾解敏锐的情人心中的忐忑,毕竟,或许很快他就必须选择更安全的处置办法。
如果说这段时间与日本人面对面的抵抗让他有所发现,那就是这些敌人的残酷和暴虐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靳语堂可以死,而曾荪亚不……
靳语堂走出去,无声地关上了门。
白副官已经在分配给靳语堂的师长办公室里等了很久了。
看见靳语堂进来,白副官走到门边左右小心看看,点头示意两个老下属看紧门扉,然后才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靳语堂。
靳语堂扫一眼纸上的军统密令,拿过一个酒杯,把揉成纸团的密令扔进去,点燃。
原32连的周大胆自杀了。白副官说。
纸团在酒杯里逐渐燃成一堆细碎灰烬。
找几个百姓,好生安葬吧!靳语堂沉默片刻。从我以前给你的钱里面拿,不要用日本人给的。
他断气之前,还是不愿承认您会投敌……
白副官抬起眼。
我不明白,都这样了,曾少爷……
话有些难堪地断掉了,靳语堂忽然笑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跟他断干净,是吗?
很危险了,少校。
白副官私下仍用着过去的称呼。
军统让我们里应外合,一旦弄不好,日本人在对你我下手之前,一定不会放过跟我们有关的人。如果您为了曾少爷好……你不会想看到他死的。
我当然不会,靳语堂浅浅地笑着,可是啊!白副官,人,他是活生生,热乎乎的东西。
你就……再容我一段时日吧!
半夜,回到房间的靳语堂,在床前慢慢蹲了下去。
他伸出手,趴在床边,静静地、长时间地看着他的情人。
他柔软的角度下垂的眉毛,簇生卷曲的眼睫,嘴唇弯曲的弧度。
他没有碰触曾荪亚,只是那样看着。
确保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爱情的容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