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蛊

题图参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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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千千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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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脑双残,老年痴呆。
脑洞多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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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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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筋筋迷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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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3】【双苍/佛苍】《战伽罗》




雪覆胡关摧冷草,风扬朔漠起狼烟。

 

红衣佛爷王不空并不喜欢红色。

他站在苍雪龙城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暗黑袈裟上的赤红总是令他的身姿格外显眼。

但那到底是一种不详的色泽,令人想起黄泉河畔满开的曼殊沙华。

有人说,那种花,没有叶也没有根,是人血浇灌而生。

 

偶尔王不空会想,那年申屠笑倒下的那块土地,会不会生出这样妖冶如血的花儿来。

 

苍云军中大概只有一个人知道,王不空是不喜欢红色的。

毕竟王不空自己身上就染着朱砂色的符印刺青。

不似大唐长安城中游侠儿镌在身上的文句雀鸟彰显自我,王不空的刺青只有一个理由——“罪”。

只是这种罪,就如他布满红纹的袈裟和红色的盔甲,在他人眼中犹似一种奇妙的妆点,令人敬,而且畏。

唯独那个人明白,王不空只是想要记得一切。

从那天的雁门关前活着离开的玄甲苍云军的每个人,都应当记得的一切。

那漫天的烽火,狼藉的焦土,与满溢的苍云军将士的赤红的血,以及无法挽救这些日夜相伴的手足同袍的罪孽。

 

因为他也记得这一切。

 

他叫申屠远,那一天王不空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也是。

那个人是他的兄长,申屠笑。

 

申屠笑是个人如其名的人,他总是在笑。

申屠家当年不过是大唐一个自己自足的小小商户,父亲死去之后,母亲就不回头地改了嫁。

她走的时候,申屠远记得自己跑还跑不稳,他追出去,跌在地上,破旧的裤子开了口,他大哭起来,母亲却没有回头。

她只是抓紧了手里的蓝布碎花的包袱,里面是这个家里所有值钱的事物。

然而哥哥却在笑。

申屠笑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所以他没办法继续哭下去,因为他不懂,哥哥怎么在笑着哭呢?

“阿远,娘走了,我们没有娘了。但是哥不会让你饿着,有哥在,不怕。”

 

那是申屠远最后一次看见哥哥哭。

打那以后,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蹲马步扛石锁,当兵受伤捆得跟个粽子一样回来,申屠笑都笑着,再也没有落过一滴泪。

 

很久很久以后,申屠远才知道,申屠笑并不是打那以后一次都没有哭过。

只是他从来不在申屠远面前哭,也不会在别的人面前哭。

 

“你哥哥哭过三次。”

王不空如是说。

那天申屠远躺在床上,身上所有大穴都被点了一遍。

他不能动,只能怒视着这个僧人。

“他第一次哭,因为在军中养的狗为了救他被敌人砍死,是恨自己无能。第二次哭,因为看见路边因为战乱失去父母的孩童,感怀身世。第三次,是因为你即将从军,到他身边来,是喜极而泣。”

身披黑色袈裟的僧人,露着精赤的半身,身上赤红印记高高坟起,显然是不久之前才刺上去。

“你哥哥说过,但凡笑着,便什么也能挺得过去。当年你们失了母亲,他在别家做帮工,拿着别人一半工钱,将你托付给隔壁大婶,这样的日子他都挺过来了,有什么坎是翻不过去的呢?”

王不空自顾自地说着,申屠远的哑穴也被点了,他怒视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你要死,也别在活下来之后自己找死,阿笑不怕死,他唯一怕的,只是护不住你。”

王不空坐下来,牵动了刺青的伤口,从红色的印记里淌出一滴血来,蜿蜿蜒蜒地绕在他精壮的胸口上。

“你仔细想想,最后的最后,他是不是笑着走的呢?”

王不空轻轻地叹着,他抬起双手,胸前合十。

 

他开始念经,白衣观音经。

“……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绵延的念经声中,申屠远的眼前,渐渐地显出那天的光景来。

原本是友军的安军的骤然扑上,毫无准备被撕裂成片的玄甲苍云守军,雁门关骤成刀光血海的战场。

他射空了壶里所有的剑,百步流星申屠远,近身战时只能依靠自己的长兄守护。

所以,他失去了申屠笑。

 

兄长身受重伤,转过身,望着他笑着,倒下去。

“不空,阿远交给你了。”

从此,世间再无申屠笑的笑。

 

申屠远眼中的死气渐渐地淡去,他想起那天是这个僧人将他从死局中解救出来,是他抱着兄长的尸身突出重重包围。

 

那天,兄长的血,染红了和尚赤裸的半身……

 

王不空念足了白衣观音经,伸手解开了申屠远的哑穴。

“你……为什么纹身?”他舔舐着干枯的唇,眼中有一抹想要掩藏的愧疚。

兄长想要救他,而他只想拿这条性命去换兄长活过来。

然而,谁能够让已经往生的人复活呢?活死人生白骨,即便是那群纯阳宫的道人也办不到。死,什么都不是,他懂,他只是不想去看。

他只是反反复复地在心中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不是我这个没有羽箭在手,就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百步流星,为什么是我那骁勇善战挥得一手好刀的长兄?

 

“我救不了阿笑,我救不了雁门关的兄弟,我身为僧人,身负杀业,度不了这世间苦难,这是我的罪,我的罪,我来扛在身上。”

王不空静静地说着,他的手抚在申屠远的额上,蹭开他汗湿的乱发。

“我那时候,应该站在他身后,但是我已经不是一个少林僧,而是一个苍云军人。那天军师双目受伤,他关系到全军的生死存亡,我要护住他,就晚了些许找到阿笑和你。”

王不空的手很大,很暖,手上的茧很粗,刮着申屠远的额,就有些微微地痛。

“好好活着,你看,我也好好活着。”

王不空安静地说着,他的声音厚重沉稳,犹若磐石。

磐石一般的僧人同申屠远道。

阿笑保护你,因为如果你出了事,他会生不如死。

他这一世,唯一的亲人便只有你了,身为哥哥,保护你是他理所应当做的事,就如他在阵前作战,马革裹尸,也是一种理所当然。

如果有罪,那也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那天我抱着阿笑的尸身,带着你离开,阿笑的血淌在我的身上,一开始是热的,然后渐渐变冷。

那是我的罪,阿远。

我的。

生死于我们而言,是迟早之事。

悔之晚矣,所以我从来不悔。

 

但是阿远,我是多么希望阿笑能够活着!

 

申屠远的真气终于突破了穴道。

他抬起手,吃力地覆在王不空的大掌上,又用力地,将那只手拽下来,遮住自己的双眼。

然后他开始哭。

鼻涕眼泪都哭出来的那种大哭。

 

那一刻他肯定自己应该活下去。

因为那个失去了同一个人也同样痛苦的男人。

他把哥哥的血,刻在自己身上。

 

许多年之后的苍雪龙城,年关终至,祭祀的日子也到来了。

王不空站在不断落下的风雪中,身穿玄甲背负长弓的青年站在他的身边。

“安禄山反了,我们迟早将要与狼牙军决一死战。”

“那就来吧!我的箭,已经跃跃欲试了。”

青年微微勾着唇角说道。

他平日十分沉默寡言,唯有与红甲僧将独处之时,才会绽放笑意。

“不空,我杀人时,你要在我身后。”

青年慢慢地说着,伸出黑甲覆盖的手,将一朵盘旋的雪花接入掌心。

 

自从哥哥不在以后,他有过很多迷惑,甚至是惶惑。

但是这个和尚,都会站在他身边。

就像那天在安静的屋中诵念着超度亡灵的经文,他总是在那里。

在他执迷于苦练兄长才擅长的刀技时也是一样。

他一次一次地打败他,一次一次地告诉他,阿笑是你的兄长,你是他的弟弟,而不是他的影子。

你是最好的神射手,你的弓在手里的时候,谁都不敢进入你一箭之内。

我会射空。

他对他说。

我的箭,总有一天会射空。

但是,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战。

 

他,总是能够为他指出方向。

赠他无边自信。

 

 

 

雪天极黑,黑沉沉的云压在头顶。

“会放晴吗?”他问。

“一定会。”王不空答道。

 

战,他们将要一战。

撕破这笼罩大唐的伽罗之夜,沉沉的无止境的黑。

 

申屠远站在王不空身边,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在苍穹大地间,缩成两个并肩而立的小点。

他们只是两个军人,渺小,却骄傲的苍云军人——

 

 

刃端百死何辞战,碧血书成白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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