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蛊

题图参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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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千千太太
喜欢冷CP,常年住南极。
手脑双残,老年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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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拉郎】【白夜/周关】【靳语堂X曾荪亚】风雪燕 14



就不虐大家了嘛~~

(拉郎配啦别介意,没有按照京华烟云的设定走,大概是因为更喜欢那种少年稚气的曾荪亚吧!喈喈喈。总之是私设吼。)

 赠文@白鲸与海404 太太咳,LOF指路 @傲寒404 ,小P老师和王泷正老师真好吃(不)


都是白鲸太太的MV杰作的错!!别找我(抱头乱窜)她还拽着我开脑洞开了一夜天亮都睡不着呜呜呜。

MV:https://weibo.com/1897206315/FooQ86b1l?type=comment
就当做是周关的前世镜吧,捂脸……最后会跟周关接上的,叽叽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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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天,是黑色的,又或者是灰的,滚动着黑色的硝烟味的云。

地,是红色的,又或者是青色的石头上铺满了未干的新鲜的血。

这是苏州城。

这不是苏州城。

不是他靳语堂认识的那个苏州城。

这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九日的苏州。

 

 

从八月到十一月,三个月的时间里,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靳语堂抬起头来,一架日本战机嗡嗡地从头上掠过,他站直了身体,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根据他到手的情报,整个苏州城已经历经了四千两百多颗炸弹,他曾经去接送过曾荪亚无数次的平门火车站已被夷为平地。

军队从苏州城源源不断地运走难民,但即便是运送难民的火车和船舶也遭受残酷的轰炸。

靳语堂抬起手,他对面坐着他的一个兵。

日本人今天进入苏州城之后,已经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死守城池的八十八军驻守部队兵分多路,将自己剩下的最后一点兵力分散开,试图尽力在日本人的刺刀和子弹下保护城中人民。

他带的这一支部队,前往的地方正是曾荪亚和他曾经在神前盟誓的救世堂。

就在刚才,日本人的一轮密集扫射和手榴弹投掷之后,麻袋搭建的掩体之后,只剩下了他和这个大头兵。

这个兵也在笑,憨憨地,眼里看不出任何情感。

他很早就已经这样了,军中让人开除这个兵,但靳语堂掀了桌子。

我办不到。

他这样对着其他人嘶吼。

 

是的,他办不到。

他们的军队奉命去保护难民列车,日本人的飞机来了,准确无误地投下了炸弹。

轰然巨响之前,他看见这个兵朝列车冲去,想要抓住那个拉着母亲的衣摆,含着手指的孩子。

然后,一切都炸裂开来。

人体碎片像雨一样落下来,胳膊,腿,手和脚掠过眼前,都是一段一段的,不完整的。这是大人的身体,孩子的肉体因为细嫩被撕扯成块和片,脑浆飞溅,衣服的破片挂在还活着的和半死的人身上。

兵呆然地看着,他转过身,笑了。

他的怀里,抱着一颗孩子的头,正是他想要救的那个孩子的头。

只是一瞬,生死已决。

兵从此疯了,变成了一个只会嘿嘿笑的傻子,可他还是一直带着这个累赘,一直到最后。

 

 

兵看着靳语堂,靳语堂看着自己手里的枪,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扣下了扳机。

兵倒下去了,日本人围了上来。

靳语堂的眼里堵满了那种令人恶心的日本军服的黄。

他瞄准一个日本人,开枪。

又一个。

第三枪时,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子弹崩掉了他手里的枪,一个日本兵怪叫着冲上来用枪托给了他一下,他倒在地上,伸手握住逼近自己的枪口,拽住,顶在满是伤痕的额上。

血水顺着靳语堂咧开的嘴流出来。

杀了我。

他说。

小鬼子,杀了我。

 

他听见日本人愤怒的呼号声,上枪栓的咔嚓声,枪支移动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他闭上了眼睛。

早点去,早点回来嘛!

他想着他的男孩说的话,那么绵那么软,那么无可奈何,又暗藏深情和寄托。

只是,他回不去了。

他不是君子,在曾荪亚的坦荡面前,他只是一个不敢剖心挖肺的小人。

 

杀了我——

靳语堂睁开眼,目眦俱裂地怒吼。

 

砰——

枪响了。

 

 

 

数日后,已沦陷的上海城里,天空阴云密布,空气沉闷,似要下起雨来。

 

静寂的弄巷口,一辆小汽车停在门口。

汽车黑色的车身上有子弹擦过留下的弹痕,侧面和正面车窗玻璃上有两个蛛网密布的弹孔。

有路过的行人侧着头看一眼,就马上加快脚步走开了去。

激烈的争吵声从弄巷深处传来,开始是小的,很快就变得大了。

 

不走,我不走,周熙!放开我!

放什么放,你跟我走——

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是青着一张脸的周熙和挣扎不已的的曾荪亚。

我带你去找人,带你去找人!别挣了——

周熙愤然甩开了手。

你以为我喜欢来找你?是小白叫我来的,苏浙行动委员会知道吗?

是杜先生作主任委员的……

曾荪亚回过神来。自上海沦陷之后,上海各界人士纷纷参与抗日,上海大亨杜月笙与军统合作,加上上海原市政府与政经人士,联合以红帮身份加入的地下党合作搞起这个行动委员会,组建了一万多人的别动队,由杜先生提供了一所花园洋房作为办公楼。

这个别动队协助军队作战,小白和自己也参加了进去,在长达三个月的抗争期间核查和运输了大量重要生产物资安全离开上海。

 

小白被日本人盯上了,最近不太敢动作,你要找的人他找到了,让我来带你过去。

周熙见曾荪亚的眼神里有些愧疚,也就生不起气来。

上车吧!

曾荪亚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周熙上了车,带着弹孔的车好几次才发动起来。

你的车怎么会被子弹扫到?曾荪亚记得沪上报纸说周家人早就前往台湾避难,还发布了周家大门紧闭的照片。

我不听老头子的话呗!周熙笑起来,咬了根烟。

他就是不懂,年轻时候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老了却怕死,都这种时候了,跑去台湾又能怎么样?好像逃了命就能把血都换了一样。

你加入了别动队吗?

怎么?爷们吗?周熙笑出虎牙来,心动了?

曾荪亚闭上眼靠在座椅上,不再说话。

周熙看一眼眉头深锁的曾荪亚,嘴里的烟一路没有点燃。

 

 

 

 

 

他死了。

梳着背头穿着长衫戴眼镜的男子木然地坐在讲台后说道。

 

男子是八十八军的情报人员,如非必要,永远不浮上水面的深潜者。

上海沦陷时,他却冒险带来过一把枪和一些子弹,一把在苏州走不开的靳语堂委托他带来给曾荪亚的枪,让他用来在乱局中加以自保。

上海撑了三个月,终于沦陷了。

沦陷了,就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宁静和痛苦。

日军立即宣布北上,挥军苏州,终于在十一月十九日时,传来了苏州城沦陷的消息。

 

曾荪亚站在讲台前,呆然地看着那个男子。

你骗我。

他很久之后才说,语气冷漠。

我很希望是我骗你。

男子说道。

然而不是。

继我们八十八师调入淞沪战役之后,苏州城被日本人打下来。说个笑话吧!除了我们师长带着逃走的那些兵,整个八十八师在苏州城剩下的人,一个都没有。

我知道的,一个都没有。

我希望我是骗你的,那就可以让我忘记,在靳少校他们马革裹尸的时候,我却还活着。

节哀,曾少爷,听说你是他的表弟。

作为军人,他死得其所。

 

周熙拉了一下曾荪亚。

曾荪亚很容易就被他拉动了。

他看了看那个用教师作为伪装的情报军人,牵起曾荪亚的手,走出了那间空荡荡的教室。

曾荪亚没有反抗,一直到周熙把他推到车上。

我要回家。

曾荪亚说。

周熙沉默片刻,点燃了那根烟,因为手有些抖,好几次打火机才冒出火焰。

小白让我带你去老爷子那儿,那边是法租界,比较安全。

我回去拿点东西。曾荪亚说,就是语堂送我的戒指和存了我们俩的钱的存折。兵荒马乱的,之前怕遭抢,我抠了一块砖出来,卡在墙里面了。

周熙发动了车。

 

车在巷弄口停下来,曾荪亚推开车门,速度很快地朝家里走去。

周熙紧追在他后头,但曾荪亚跑得快极了,一转眼就看见他推开房门进了屋。

周熙追上去,他三步两步上了楼,伸出手,却看着虚掩的房门有了些微迟疑。

但他终究还是推开了门。

曾荪亚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卧室里的一面墙。用水果刀在缝隙里划拉着,屋子里的动静让人牙酸。

他抠出一块砖,伸手在砖洞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把存折翻开看一看,塞进兜里。又拿起一个金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做完这些,曾荪亚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行李箱,把衣服从衣架子上摘下来,一件一件地放进去。

收拾完毕,曾荪亚对呆在一旁的周熙说,行了,我们走吧!

你……没事吧!周熙说。

戒指……你戴的,是婚戒,对吗?

曾荪亚抬起手看一看,点点头。

啊,是的,是婚戒,我也送了语堂一个,不过是我奶奶给的,女戒的样式,戴不出来,他应该是当项链戴着了。

周熙沉默地看着曾荪亚手上刺眼的戒指。

他死了,曾三少。

我们走吧!曾荪亚对他笑了笑。

 

曾荪亚,周熙握住他的肩,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

你怎么这么奇怪,周公子。非得说语堂死了,看来他真的得罪了你。

曾荪亚说着,笑意盈盈。

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嘛!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呀!怎么就要承认他死了呢?

就那样笑着,一滴眼泪从鼻梁旁落下来,曾荪亚的脸上,很快就满是泪痕。

周熙看着这样的曾荪亚,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地问。

死在战场上的人千千万,苏州城里,他就是死了,难道日本人会给他收尸?会把他的骨灰送回来给你?别傻了,他就是死了,也不一定会让你眼见为实。你明明知道是这样的……

难道你……周熙抬起手,握住曾荪亚另一面的肩头,你打算只要没有见到他的尸首,就永远不承认?

无非等一辈子罢了。

曾荪亚说。

他说过的,死了就是对不起我。他不会对不起我的。

曾荪亚,你是不是傻——

 

手里的人,扭了扭身子,泥鳅一样地滑出去了。

周熙空着手,呆呆地站在没了人的房间里,觉得自己更像个傻子。

 

 

他在做梦……

似乎,那并不是是真的梦……

而是一段回忆。

人死之前的回忆,总是走马灯一样重播,宛若永远不会结束。

 

那是曾荪亚来看他的时候,正好有戏班子,就拽着他一起去听。其实他是没什么兴趣的,毕竟粗人一个,他实在不太欣赏得来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词,更不明白水袖舞得漂亮,到底是如何的振奋人心。

但这天,他们听的是牡丹亭。

游园·惊梦。

全程他记不起来听了什么,只是痴痴地看着曾荪亚,他高兴极了,他也就高兴极了。

倒是记了一句词下来。

因为听不懂,曾荪亚同他讲了这个故事。

旧时代的大家女子,自古是没有办法主控自己的婚姻的,而杜丽娘偏偏喜欢了一个不应当的男子。

于是他就来了精神,心里面暗自坏心眼地揣摩,这岂不就是曾荪亚的女身版本?不应当的男人,不就是自己么?

于是他就记得了,那杜丽娘唱: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他恋了,这样死去也或许如愿了,而他呢?他的小玩意儿,他的宝贝,他的荪亚。

他会不会怨他?

 

梦到了这里,他觉得自己从戏园子的座椅上直跌下来,落入无尽深渊。

他惊恐极了,喊他的小情人,荪亚——

梦破了,眼里一片刺眼的白。

 

终于,他看见一张木然而戴着口罩的脸。那是一个医生,他过来翻弄他的眼皮。

 

他费力地转动着眼睛。

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的脸十分冷酷,而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

靳语堂听见老人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他是国民革命军八十八师少校情报官靳语堂。

我命令你,救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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