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拉郎】【白夜/周关】【靳语堂X曾荪亚】风雪燕 02
风雪燕
(周关)靳语堂X曾荪亚
(拉郎配啦别介意,没有按照京华烟云的设定走,大概是因为更喜欢那种少年稚气的曾荪亚吧!喈喈喈。总之是私设吼。)
赠文@白鲸与海404 太太咳,LOF指路 @傲寒404 ,小P老师和王泷正老师真好吃(不)
都是白鲸太太的MV杰作的错!!别找我(抱头乱窜)她还拽着我开脑洞开了一夜天亮都睡不着呜呜呜。
MV:https://weibo.com/1897206315/FooQ86b1l?type=comment
就当做是周关的前世镜吧,捂脸……最后会跟周关接上的,叽叽叽叽
02
那样的一个下雪的沪上的夜里,那样黄色的却并不温暖的路灯光下,在督军公子震天得破了音的嘶叫中,靳语堂回了个头,他那颗装满了黄铜子弹的铁血的心里,就悄然地挤进了一片儿柔软如绸的温暖的玫瑰花瓣。
红色的,颤巍巍的,他粗糙的手要是摸上去,都怕立时候就抖落一地。
数年之后靳语堂倒在炸弹炸出的新鲜黄土坑里,血顺着额头一直流到眼睛里。
真好。
他想。
我的小玩意儿。
我这满眼啊,都是你——
靳语堂到上海度假,一窝子兵倒比他本人激动。
度假就好像背了债,大老爷们自然在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没有什么需求,但谁也架不住枕头风吹,要雪花膏的,要鹅蛋粉的,要夜巴黎香水还要分经典和桂花味儿的。这些风花雪月从大头兵们的嘴里期期艾艾地挤出来,变成一身的事儿。
看着白副官给记的长到膝盖的单子,靳语堂头疼得厉害。所幸白副官给想了个办法,说是有个以前的同学家在上海,这位林同学家里有个林妹妹,正是花样年华,给点劳务费,让人家跟其他女同学去南京路的“四大百货”转一圈,保准要什么都齐全。
既然是托人办事,自然要亲自出马,靳语堂当兵打仗长久以来都不习惯总是骑马坐车,于是离了林家,听说大妹子在距离不远的教堂排演,便打算过来正式做个托付。
谁知道呢?或许他天生就是个惹麻烦的,又或许是麻烦都钟爱于他,到了地头,刚瞥见少女婀娜的身段,就看见有人凑了上去。
靳语堂乜着那群人,如果不动粗,他也不会动。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没得横生枝节的道理。然而对方并没有后脑上生眼珠子,也就看不见两个老兵站在自己身后等着出手。
难度是一点都没有的,虽然有五六把枪,白副官都没动手,靳语堂已经解决了。
有这么多枪,自然是有来头的人,靳语堂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食古不化,他正想着跟那被缴枪后傻了的少爷崽心平气和地说点什么,忽然就转过了头。
有人看着他,为什么看着他?
拈花惹草的少爷脑袋后面没有眼珠子,当兵的却有。
他果断转过头去。
谁知道是不是一把乌黑冰冷的枪?
然而不是的。
是一双眼睛。
长在线条柔软的少年的面颊上。
又或者是介于少年到青年之间的那年岁吧!
他穿着灰色的呢衣,围着白色的围巾,包得看着就暖和。
发现他看过来,就眨一眨眼。
又眨一眨眼。
就耽搁这么两个眨眼的功夫,他那和事佬的话就没说得出口。
于是地下躺着的人又爬起来,公子爷也觉得人多势众地嚷嚷着冲过来,下意识地,靳语堂给了他一下。
黑虎掏心。
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被雪弄脏的车在雪夜里左弯右拐地开走了,远远望去像个负了伤的屎壳郎。
靳语堂掸一掸肩上的雪,微微笑着看向道谢的少女。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是乏善可陈,他的思绪已经飘到那个惹事的少爷身上,有人又有枪,在十里洋场里能这样嚣张的人并不多,或许他已经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看来,必须查一查。
给代替自己回应的白副官使了个眼神,老部下心领神会地追问起方才那位的身世。
林大妹子嘴里回着话儿,眼珠子却朝靳语堂瞟,瞟一眼要低下头去半天,葱一样的手指把衣角拧成个麻花。
靳语堂看一眼,也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救美的英雄,总容易被托付终身。
如果是早个五年,兴许他就接下来了,然而现在不行。
他已经是一个军人,作为军人,自然了解了很多的情况。
从老师赵登禹师长那边来的消息,说是国军秘密调查日本在东北的驻军,除了小字辈的关东军之外,日本的“中国驻屯军”已三十余年,在中华大地上的日军总数近百万。
“日我终有一战”。这是老师写来的信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如今风声鹤唳,已经不容他多去想自己的人生了。
白副官也是人精中的人精,一会儿就绕得几个半大孩子七嘴八舌地将消息凑起来,就有了囫囵形状。
原来是苏北那位督军家公子爷,在这十里洋场外号“蛮不讲理小太岁”,风格是喜欢缠人,一旦惹上就是踩了热柏油,能从苏州河一路追杀到入海口。
靳语堂心底里忽然升起一团火。
他拧过头朝那边的人看去,心想,怎么就被这么两眼坏了事儿?
看过去更火大了。
人,没了。
靳语堂打断了白副官。
这就要走?
林姑娘眼睛睁得大大地,一脸不可思议。
天冷,该说的事也说完了,再晚回家,只怕你家里人要担心了。
靳语堂客客气气地说着,退后一步,让出一条路。
姑娘脸蛋绯红,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别,她一步迈出去,回头看一眼,这才跟着同学们一起走了。
少校,这路,只怕走到妹子心里了,嗯?白副官朝他看一眼。
别撺掇我。
靳语堂说。
你知道为什么。
白副官抬头看看下雪的天,叹口白气。
两个人这次来上海住的是军中有往来的老友的闲房。
武康路上的小洋房,英式冷硬风格,简单朴实。
半裸的靳语堂就着女佣送来的热水擦着身子,滚烫的水是特意要的,能舒缓抽紧的神经。
白副官敲门进来时,水滴从他膀子上朝胸口滚去,路过平坦紧实隐约能看到肌肉的腹部,潜入收紧的裤腰里。
有些棘手。
白副官说,靳语堂在椅子上坐下,用毛巾捂着脸。
人手不够,算不到对方的牌面,要不,问问那位?
靳语堂否了白副官的建议,他把毛巾扔进盆里,水花一荡,湿了好几块地砖。
人情最是难还,督军也是军,都是军方的人,他相信对方如果知道了,至少不敢当面发难。
白副官自来是靳语堂说什么是什么,点着头走了。
靳语堂一梦到了天亮,白副官来扰他,说是有人递了帖子要见他一面,在楼下客厅等。
是不认识的人。
白副官说。
看着也像是个少爷公子那类的,莫非是那位查过您的背景,请来说和的?
不管是什么,这时候也不宜怠慢。
靳语堂收拾收拾,穿上了军装。对着镜子调了一下领口,这才下了楼。
有人在客厅里背对他站着,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的光景,听见他的脚步声才转过头来。
浅灰的羊毛三件套西装,玉树临风一样的,昨儿个夜里,看完热闹就逃了的小怂包。
他戴着红宝石的领扣,竟是有链子的,从两个衬衫领子尖角上拉过去。
文雅的。
他想。
文人墨客,自古都是骚的。
这一个这样打扮,也是骚骚的。
曾荪亚等人的时候,把自己的古董太阳神银袖扣拧了好几圈。
靳语堂。
这是那男人的名字。
前所未有的刚猛的男人,自古四九城里,厉害的男人要称一声爷。然而他见的都是雅致的人,哪怕骨子里有着那样的狂躁凶猛,表面上都要装一装,品味是要有的,不雅的人,大家都不稀得往来交谈。
所以他看到的都是城楼上用火红绸子盖住的大炮,唯独这个男人,他让他想到了光裸的炮筒,斑斑的挂着铸造的痕,坚硬得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一样。
曾荪亚觉得自己是很会看人的,军人他也不是没见过,毕竟他的父亲是官员。但是这样一个眼神就咄咄逼人的,一定不简单。
他想要这样的一个朋友。
倘若他们是朋友,他会帮他一把,当然,这是说周公子的事。
曾荪亚听见脚步声,毫无迟疑,不轻不重的坚决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露出笑容,奉上一束黄玫瑰。
靳语堂少校,我是曾荪亚。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你需要的话……
他的第三句话,没说完。
不需要,滚!
这是靳语堂的第一句话。
附带一个手指大门的动作。
小白,我……
曾荪亚坐在黄包车里,抱着他的黄玫瑰。
你会不想跟我做朋友吗?
做梦都想,三少。小白说。
他叫我滚。
曾荪亚说。
呃……
小白想了想,找了许多理由开始安抚他。
曾荪亚一路无话,下车时候,他把黄玫瑰塞给小白,蔫着头进了曾公馆。
曾文伯在客厅里坐着读报纸,看见小儿子弯着腰进来,双脚轮流一蹬,手工皮鞋嗖地飞出去撞在鞋柜上。女佣过来跟在他后面捡,他就在前面穿拖鞋,穿了半天竟穿不进去,恼得用脚跺鞋面。
真看不下去,曾荪亚,你这是什么毛病?你看看你那个样子,脊椎骨被人抽了?
母亲已经闻声而来。曾太太横在儿子前面说,哦哟!大中午的凶他做什么?他肯定有原因的。
原因?曾文伯冷笑一声。我看,是追女人吃了瘪回来了。
女佣在曾荪亚身后噗地笑一声,他气起来,喊,我晓得,你们就拿我泄气,看我的笑话。
嘿?还真是女人?
曾文伯翻一翻报纸。
哟?
曾太太眼睛闪闪发亮地打量小儿子。
跟妈说,看上谁家闺女了?
曾太太心里清楚,自从逼他娶姚木兰又不成事,儿子就好像没了娶媳妇的想法。一提起来,就嚷嚷着没自由要离家出走,她许久不敢跟他提这些了。
看上个老粗!男的。曾荪亚跟他亲妈翻翻白眼。
哦唷!这孩子,别呢吧……跟妈说,真的?
曾太太吓得失魂落魄,跟着儿子背后撵着上了楼。
假的!
曾荪亚停了步子。
听他瞎说,就是追女人追不到手,他怕丢脸不敢说。没根性的玩意儿,只怕人家一拒绝,他就瘪了气了,你理他做什么。
瘪气?
曾荪亚隔空朝他爹喊。
我追给你看!
好好好!追追追。
曾太太跟着追到曾荪亚卧室门口,儿子一转身,砰地砸上了门。
哎呀你个臭小子——跟你妈犟什么——你这能耐,也就欺负你娘了——
亲妈在外面叨叨着,曾荪亚把自己扔进白鸭绒的被子里。
气死了。
他想。
靳语堂,我非得让你认我不可。
好妹妹,你跟我说说,靳少校他喜欢什么?你阿哥跟他身边那个白副官熟,帮我套套话,怎么样?
雪总算是下停了,教堂门口,曾荪亚提着个进口巧克力的袋子,献宝一样奉送给林姑娘。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我靳哥不愿意跟你做朋友,你说你都上门多少次了?人家都不搭理你,想从我这边下手,那也没用啊!你以为是追女孩子呢?用些小恩小惠就成了?
林姑娘有些生气,她生气倒不是为了这个曾三少来烦自己,而是她挺想接近“靳哥”,奈何靳语堂但凡不是被她堵在路上,一概拿白副官出来挡驾。
我心也塞呀!哪里还顾得了你曾三少爷?
然而这话姑娘也没办法明着说,否则就成了男追女,都说隔层纱,可这纱只怕是汉白玉雕的,别说捅破了,整个的坚不可摧,叫她也丧了气。
丧气的一男一女各有烦恼,小白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说甚是好,只能建议曾荪亚去找些好玩的算数。
三少是很么样的人品?又怎么会缺这么一个两个朋友?跟亲人置气何必呢?这都是一家人。我们外人看来,你爹也就是嘴上说说,三少从来就是这个样子,您爹又不是不知道。
对啊!
曾荪亚一拍大腿,生疼。
我爹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德行,不追了,散了散了。
曾荪亚领着小白朝前走,他也不傻,那林姑娘也是瞧上了那男人了,哎!他只是想交个朋友,这女孩子却想要个男人,她比较倒霉!
这么一想,曾荪亚倒是有些乐呵起来,他拍拍小白,问他,你说我跟那个靳语堂谁比较好啊?
自然是三少啦!论家世,您曾家在四九城也是头一拨,论相貌,三少是俊秀好看。
过奖过奖啊!再夸,就过了啊!咳咳!
曾荪亚喜从心来。
小白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能喷出条苏州河,让少爷们开心就是他的本分。这时候就趁热打铁
要说啊!三少你的前途也是大好!这有你爹在后头给你筹划,有你娘的催促,往后必然是在政府给谋个职位,清闲又有钱,房子一买,结个婆姨,过几年生了孩子多加两房姨太太,不知道多滋润。
那靳语堂是不成的,别看是个少校,一样要自己上战场,跟大头兵也没有什么两样。要是打起来,任他再怎么凶,也是性命难保啰!
曾荪亚喜不起来了。
别瞎咒人啊!他跟小白说。
当兵的理由千千万,可说到底,保家卫国,还是靠的他们。
是,我瞎咒人,呸呸呸,说了都不算。
小白给自己掌一嘴,问他,三少,黄包车跑这么久了,您还没说去哪儿呢!
打台球,打台球。
曾荪亚说。
栀子花俱乐部。
小白跟拉车的吩咐。
砰——
白的母球撞过去,滴溜溜地一颗红球落了袋。
曾荪亚凝视着,半天没有动静。
哎三少,该你了。
小白顶他肩膀。
哦哦哦……哦……
曾荪亚拿起球杆,比划来比划去,计算着球道。
心里却有些悚然。
方才看着撞出去的红球,无端端地眼前冒出当兵的血糊糊的脸。
上战场,是要死人的。
啐!人家都不认他这个朋友的!犯不着他这么没脸没皮地上赶着操心。
曾荪亚敲了一杆,母球从杆头蹦出去,转个圈儿,击中了后面的目标球。
厉害!
对手都鼓起掌来。满堂彩!
是了,管那么多做甚?什么强得过自己眼下的开心?
曾荪亚乐呵呵地端杯红酒坐下来,翘了二郎腿,手掌在腿上打起拍子,嘴里哼起梅兰芳《嫦娥奔月》里的一句“一霎时惊吓得蜂蝶纷飞。”
突然有人冲到他面前来,一手夺了他的酒杯。
曾荪亚抬头看来人,林姑娘红着眼,气咻咻地指着他。
他被带去警察局了,你还有闲心喝酒?
他?
哪个他?
曾荪亚一瞬福至心灵,陡然站起来。
一霎时,惊吓得,蜂蝶纷飞——